忽复中原庆获嘉---我读新乡

作者

孙卓

01年时，从家里坐火车去河北石家庄，要经过新乡转车。原来坐火车去大学，也曾经路过新乡。

本文的题目取自南宋入元的诗人方回的《复次韵吴遁翁》，收在他的《桐江续集》卷十五：乾坤磔裂岁年赊，忽复中原庆获嘉。

这首诗比较小众，除了《桐江续集》以外，收录此诗的极少，所以我也没见到什么解释。不过获嘉是新乡市的一个县，这名字年头不短了，两千一百多年了。而且还颇有来历：本汲县之新中乡。汉武元鼎六年，东巡至此，适灭南越得吕嘉首，因置县。自汉以后县皆治此。至隋，始迁而北，今获嘉县是也。（《读史方舆纪要》卷四十九）

吕嘉是西汉时南越国的丞相。而且权倾南越：其相吕嘉年长矣，相三王，宗族官仕为长吏者七十馀人，男尽尚王女，女尽嫁王子兄弟宗室，及苍梧秦王有连。其居国中甚重，越人信之，多为耳目者，得众心愈於王。王之上书，数谏止王，王弗听。有畔心，数称病不见汉使者。（《史记》卷一百一十三）

后来吕嘉起事，汉武帝出兵平定南越，于是就有了获嘉县。

01

本文所说的新乡是指新乡市。这话看似多余，但是其实河南不但有一个“新乡市”，还有一个“新乡县”，而且新乡县属于新乡市。这样的情况全国大概有四十多例，单是河南省还有三个：安阳市安阳县、濮阳市濮阳县、许昌市许昌县。更高级别的有一例：吉林省吉林市。

在全世界，国名与首都同名的也有，比如新加坡、科威特、吉布提、卢森堡、摩纳哥、安道尔、突尼斯、危地马拉、圣马力诺。差别稍大一点的是巴拿马（共和国）巴拿马区的巴拿马城，还有墨西哥的墨西哥城。不过除了墨西哥的面积比较大以外，最大的突尼斯才平方公里，这是多大的面积呢？简单说，比山东省大一点，比河南省小一点。

但是也有不存在隶属关系，但是辖区接壤的同名行政区，我只知道两例：甘肃临夏回族自治州的临夏市和临夏县，台湾省的新竹市和新竹县。

“新乡”这个地名很奇怪。它并不是一个乡，它是一个市。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孤例，还有江西萍乡市，湖南湘乡市（县级市）、浙江桐乡市（县级市）。类似的还有五个“镇”——江西景德镇市、辽宁北镇市（县级市）、内蒙古丰镇市（县级市）、贵州清镇市（县级市）、台湾平镇市（县级市）。此外，新乡市还有一个辉县市。

0

西汉的丞相陈平是新乡原阳县人。陈平年轻的时候在老家主持祭祀活动，给老少爷们分肉：里中社，平为宰，分肉食甚均。父老曰“善，陈孺子之为宰”平曰“嗟乎，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矣”（《史记》卷五十六）

乡亲父老夸陈平分肉分得好，本来是句好话，陈平却唉声叹气，那意思我陈平不是公平秤，我是心有天下的人。可是这种想法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并不受待见。比如老陈家的陈胜也有如此遭遇：陈涉少时，尝与人佣耕，辍耕之垄上，怅恨久之，曰“苟富贵，无相忘”庸者笑而应曰“若为庸耕，何富贵也”陈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史记》卷四十八）

陈平和“不事家人生产作业”的刘邦差不多，也不务农，家里穷，讨不到媳妇，陈平看上了一个改嫁五次的富家女寡妇：及平长，可娶妻，富人莫肯与者，贫者平亦耻之。久之，户牖富人有张负，张负女孙五嫁而夫辄死，人莫敢娶。平欲得之。（《史记》卷五十六）

陈平穷得娶不上媳妇，而且人又不算勤快，我们不知道陈平怎么打算的，那时的他大概就和春晚小品《懒汉相亲》里的懒汉差不多吧。

“人莫敢娶”寡妇，陈平却“欲得之”，这在当时绝对是另类，可是户牖老乡张大财主也看上了不招人待见的陈平：张负归，谓其子仲曰“吾欲以女孙予陈平”张仲曰“平贫不事事，一县中尽笑其所为，独柰何予女乎”负曰“人固有好美如陈平而长贫贱者乎”卒与女。为平贫，乃假贷币以聘，予酒肉之资以内妇。负诫其孙曰“毋以贫故，事人不谨。事兄伯如事父，事嫂如母”平既娶张氏女，赍用益饶，游道日广。（《史记》卷五十六）

陈平结了婚，有张大财主支持，有了钱，朋友也就多了。谁不喜欢有钱的帅哥啊？

有人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对陈平来说，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比如所谓“盗嫂受金”：绛侯、灌婴等咸谗陈平曰：“平虽美丈夫，如冠玉耳，其中未必有也。臣闻平居家时，盗其嫂；事魏不容，亡归楚；归楚不中，又亡归汉。今日大王尊官之，令护军。臣闻平受诸将金，金多者得善处，金少者得恶处。平，反覆乱臣也，原王察之。”（《史记》卷五十六）

陈平对这样的非难倒也很坦然：平曰“臣事魏王，魏王不能用臣说，故去事项王。项王不能信人，其所任爱，非诸项即妻之昆弟，虽有奇士不能用，平乃去楚。闻汉王之能用人，故归大王。臣裸身来，不受金无以为资。诚臣计画有可采者，愿大王用之。使无可用者，金具在，请封输官，得请骸骨”汉王乃谢，厚赐，拜为护军中尉，尽护诸将。诸将乃不敢复言。（《史记》卷五十六）

陈平说，魏王不听我的，项羽多疑，重用亲信，所以我离开他们投奔您。我来的时候身无分文，不借点钱怎么活命？我的计谋如果无用，那我就把钱交公，辞官回家。

我觉得陈平和刘邦很像，思想观念在当时比较开放。所以刘邦不在乎这些小事，因为他身边没有几个陈平这样的重量级谋臣。刘邦的安排很有意思，让陈平当军队的直接领导，监督各个将领，大家自然没人举报他了。

请注意，陈平的回答没有澄清盗嫂的事情。这事有没有，我们能找到一点证据：人或谓陈平曰：“贫何食而肥若是？”其嫂嫉平之不视家生产，曰：“亦食糠核耳。有叔如此，不如无有。”伯闻之，逐其妇而弃之。（《史记》卷五十六）

陈平的嫂子和《懒汉相亲》里的魏淑芬差不多，看不上懒汉陈平，根本不会有“盗嫂”的可能性。

刘邦临终安排时说：陈平智有馀，然难以独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史记》卷八）

刘邦简直是“预言帝”。因为后来吕后专权，而吕后死后，周勃与陈平等合谋灭掉吕氏诸王，拥立汉文帝。

后来“安刘氏者”的周勃却“病请免相”，最后“然难以独任”的陈平竟然“专为一丞相”：居顷之，孝文皇帝既益明习国家事，朝而问右丞相勃曰：“天下一岁决狱几何？”勃谢曰：“不知。”问：“天下一岁钱谷出入几何？”勃又谢不知，汗出沾背，愧不能对。于是上亦问左丞相平。平曰：“有主者。”上曰：“主者谓谁？”平曰：“陛下即问决狱，责廷尉；问钱谷，责治粟内史。”上曰：“苟各有主者，而君所主者何事也？”平谢曰：“主臣！陛下不知其驽下，使待罪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孝文帝乃称善。右丞相大惭，出而让陈平曰：“君独不素教我对！”陈平笑曰：“君居其位，不知其任邪？且陛下即问长安中盗贼数，君欲强对邪？”于是绛侯自知其能不如平远矣。居顷之，绛侯谢病请免相，陈平专为一丞相。（《史记》卷五十六）

陈平的做法有点像现在的简政放权，各司其职，不该管的不管。这样看来，陈平是个会当领导的好领导。

0

赵匡胤是北宋的开国皇帝，他通过“陈桥驿兵变”成为皇帝：诸校露刃列于庭，曰“诸军无主，愿策太尉为天子”未及对，有以黄衣加太祖身，众皆罗拜，呼万岁，即掖太祖乘马。太祖揽辔谓诸将曰“我有号令，尔能从乎”皆下马曰“唯命”太祖曰“太后、主上，吾皆北面事之，汝辈不得惊犯。大臣皆我比肩，不得侵凌。朝廷府库、士庶之家，不得侵掠。用令有重赏，违即孥戮汝”诸将皆载拜，肃队以入。（《宋史》卷一）

这是正史记载，但怎么看起来都像是有剧本大纲的真人秀，这是封建时代农民起义领袖、夺权大将们上位时不约而同的套路。不过我们可以确定的是，“陈桥驿兵变”确有其事。

陈桥驿就在新乡的封丘县陈桥镇。赵匡胤通过这样的方式成为皇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是前无古人是真的，怎样才能后无来者呢？于是就有了“杯酒释兵权”：上悟，于是召守信等饮，酒酣，屏左右谓曰“我非尔曹之力，不得至此，念尔曹之德，无有穷尽。然天子亦大艰难，殊不若为节度使之乐，吾终夕未尝敢安枕而卧也”守信等皆曰“何故”上曰“是不难知矣，居此位者，谁不欲为之”守信等皆顿首曰“陛下何为出此言。今天命已定，谁敢复有异心”上曰“不然。汝曹虽有异心，其如麾下之人欲富贵者，一旦以黄袍加汝之身，汝虽欲不为，其可得乎”皆顿首涕泣曰“臣等愚不及此，惟陛下哀矜，指示可生之途”上曰“人生如白驹之过隙，所为好富贵者，不过欲多积金钱，厚自娱乐，使子孙无贫乏耳。尔曹何不释去兵权，出守大藩，择便好田宅市之，为子孙立永远不可动之业，多置歌儿舞女，日饮酒相欢以终其天年。我且与尔曹约为婚姻，君臣之间，两无猜疑，上下相安，不亦善乎”皆拜谢曰“陛下念臣等至此，所谓生死而肉骨也”明日，皆称疾请罢，上喜，所以慰抚赐赉之甚厚。（《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

可这事在正史没有记载，这事是真的吗？李焘是这样说的：此事最大，而正史、《实录》皆略之，甚可惜也，今追书。按司马光《记闻》，云守信等皆以散官就第，误矣。王曾笔录皆得其实，今从之。文辞则多取《记闻》，稍增益以丁谓《谈录》。（《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

我的想法和李焘一样，相信司马光。这事是真的。正史没有记载，很可能是有人（比如赵匡胤）不让写进正史，因为我总觉得赵匡胤当皇帝不太名正言顺，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并不光彩。也有可能元代写《宋史》的时候，这方面资料已经丢失了。毕竟两宋不太平，战火频仍。

可是我们都知道毛泽东《湖南农民运动的考察报告》中有句名言“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

项羽一顿“鸿门宴”想把刘邦做掉，结果失败了，那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就好使吗？

如果石守信他们在席间不做什么表态，是不是赵匡胤就会原形毕露，或者早已埋伏的禁军一拥而上把他们都宰了？或者石守信知道这是鸿门宴，早就想好了退路，或者当场把赵匡胤抓了，挟天子以令诸侯？又或者石守信们不守信，第二天有反悔了，起兵反宋，想自己当赵匡胤第二？

为什么我的这几个假设都没有发生？难道是石守信们单纯地像一张白纸？难道是石守信们是听话的顺毛驴？难道赵匡胤处理君臣关系好到前无古人？

如果这些都不是，那我只能认为，赵匡胤早就采取了其他措施，这“杯酒释兵权”不过是走个过场，给石守信们留些体面。那赵匡胤为什么不在酒里下毒，把他们直接“斩草除根”呢？可能是赵匡胤皇位还不稳当，不能动静太大，投鼠忌器。

不过，至少我们知道，被“杯酒释兵权”的六位大将，后来都很平安，石守信和高怀德还活到了宋太宗时期，这也算是不错的结局。

04

赵匡胤当年开出了条件，让他们交出兵权，“出守大藩，择便好田宅市之，为子孙立永远不可动之业，多置歌儿舞女，日饮酒相欢以终其天年。”他们还真是听话，的确这么做了：守信镇郓州，凡十七年不徙，专事聚敛，积财巨万计。尤奉释教，在西京造寺，募民辇致瓦木，驱督峻急，而所给不充其佣直，民甚苦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十八）

可是这时候，我却想起了岳飞：帝初为飞营第，飞辞曰“敌未灭，何以家为”或问天下何时太平，飞曰“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宋史》卷三百六十五）

不过，在北宋末年，岳飞的声音并不流行，因为有秦桧当权：时桧谋收诸将兵权，禼力助之，言诸大将起行伍，知利不知义，畏死不畏法，高官大职，子女玉帛，已极其欲，盍示以逗遛之罚，败亡之诛，不用命之戮，使知所惧。（《宋史》卷四百七十四）

所谓“禼力助之”，就是说万俟卨和秦桧是一伙的，所以在岳飞墓前的“四大恶人”也有万俟卨。

不过万俟卨不姓万，姓万俟（mòqí），开封阳武人，即今新乡市原阳县齐街镇麦寨村人。

万俟卨是岳飞冤案的主审法官，其实这个案子本来不是他负责，原来的主审法官是何铸：先是，秦桧力主和议，大将岳飞有战功，金人所深忌，桧恶其异己，欲除之，胁飞故将王贵上变，逮飞系大理狱，先命铸鞫之。铸引飞至庭，诘其反状。飞袒而示之背，背有旧涅“尽忠报国”四大字，深入肤理。既而阅实俱无验，铸察其冤，白之桧。桧不悦曰“此上意也”铸曰“铸岂区区为一岳飞者，强敌未灭，无故戮一大将，失士卒心，非社稷之长计”桧语塞，改命万俟卨。飞死狱中，子云斩于市。（《宋史》卷三百八十）

秦桧这是典型的行政干预司法，可是在那个年代，没有中纪委，没有人管得了秦桧这只“大老虎”。不过后来他俩闹矛盾了。因为秦桧要假借金人的嘴夸自己，连万俟卨都听不下去了。自然秦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除参知政事，充金国报谢使。使还，桧假金人誉己数千言，嘱禼以闻，禼难之。他日奏事退，桧坐殿庐中批上旨，辄除所厚者官，吏钤纸尾进，禼曰“不闻圣语”却不视。桧大怒，自是不交一语。言官李文会、詹大方交章劾禼，禼遂求去。帝命出守，桧愈怒。给事中杨愿封还词头，遂罢去，寻谪居归州。遇赦，量移沅州。（《宋史》卷四百七十四）

绍兴二十五年十月二十二日，秦桧去世。第二年三月十八日，万俟卨被征召回京，任参知政事。当了宰相，可惜好景不长，一年之后，万俟卨就去世了。

万俟卨一生都离不开秦桧：禼始附桧，为言官，所言多出桧意。及登政府，不能受钳制，遂忤桧去。桧死，帝亲政，将反桧所为，首召禼还。禼主和固位，无异于桧，士论益薄之。（《宋史》卷四百七十四）

可是还有一个疑问。宋高宗既然要“将反桧所为”，为什么要把“主和固位，无异于桧”的万俟卨召回朝廷呢？这是因为他不想为岳飞平反昭雪，所以让曾经是秦桧同党、岳飞冤案的主审法官万俟卨当宰相。

后来宋高宗主动让位给宋孝宗。宋孝宗刚即位就为岳飞平反，退位的宋高宗其实有能力反对，但他却没有反对。也许是他终究明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吧。不过宋高宗一生最正确的选择就是选了一个称职的接班人：高宗以公天下之心，择太祖之后而立之，乃得孝宗之贤，聪明英毅，卓然为南渡诸帝之称首，可谓难矣哉。（《宋史》卷三十五）

05

余秋雨先生有一篇文章《为自己减刑》，开头写道：一位朋友几年前进了监狱。有一次我应邀到监狱为犯人们演讲，没有见到他，就请监狱长带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句话：“平日都忙，你现在终于获得了学好一门外语的上好机会。”

几年后我接到一个兴高采烈的“嘿，我出来了！”我一听是他，便问：“外语学好了吗？”他说：“我带出来一部六十万字的译稿，准备出版。”

我想起祖籍辉县市的台湾作家柏杨，他因“大力水手事件”身陷囹圄长达9年零6天，在狱中坚持完成了《中国人史纲》、《中国历代帝王皇后亲王公主世系》、《中国历史年表》三部书稿。

柏杨先生还有一本书很有名，叫《丑陋的中国人》。影响很大，妇孺皆知，我想起了柏杨之前美国人明恩溥年的著作《ChineseCharacteristics》，这本书和《丑陋的中国人》差不多，但要温和很多。

我在十年前就读过一百多年前的这本书，可当年出版时的读者未必有现在多。明恩溥对中国有感情，最重要的证明莫过于这样一件事[1]：国人也应该记住，明恩溥曾积极建议美国政府向中国退还庚子赔款，让中国利用此款发展教育事业，年，美国总统罗斯福曾在白宫接见明恩溥，专门商讨此事，后来终于促使美国国会通过了相关议案。可以说，对于后来利用庚子赔款远赴海外留学的众多中国学子，对于中国教育、尤其是大学教育在十九世纪末的艰难起步，明恩溥是功不可没的。

或许这段文字说得不够明确，在这些留学生中有一些我们很熟悉的名字：胡适、赵元任、竺可桢等等。年，在北京设立负责庚子赔款留学事务的游美学务处，附设肄业馆，年，游美肄业馆更名清华学堂，这就是我们今天的清华大学。

我觉得九年前冯骥才先生在《中国人丑陋吗？——柏杨〈丑陋的中国人〉序言》中说得很对：然而我们对自我的批评为什么也不能接受呢？无论是鲁迅先生还是柏杨先生对国民劣根的批评，都不能平心静气以待之。是他们所言荒谬，还是揭疤揭得太狠？不狠不痛，焉能触动。其实任何国家和地域的集体性格中都有劣根。指出劣根，并不等于否定优根，否定一个民族。应该说，揭示劣根，剪除劣根，正是要保存自己民族特有的优良的根性。

如今，中国社会正以惊人的速度走向繁荣。繁荣带来的自信使我们难免内心膨胀。似乎我们不再需要自省什么“丑陋不丑陋”了。然而一个真正的文明的民族，总要不断自我批评和自我完善，不管是穷是富。贫富不是文明的标准。我们希望明天的中国能够无愧地成为未来人类文明的脊梁。那就不要忘记去不断清洗历史留下的那些惰性，不时站在自省的镜子里检点自己，宽容和直面一切批评，并从中清醒地建立起真正而坚实的自信来。

唐太宗的老话言犹在耳：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旧唐书》卷七十一）

06

今年月8日，在参加四川代表团审议时，习近平总书记说，曾在电视上看到有关凉山州“悬崖村”的报道，特别是看着村民们的出行状态，感到很揪心。了解到当地建了新的铁梯，心里稍稍松了一些。

无独有偶。新乡辉县市沙窑乡的郭亮村是太行山中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位于海拔米的悬崖上，这座山崖也被称作郭亮崖。郭亮村三面环山，一面临崖，近乎绝境。

自古以来村里唯一的对外通道是一条绝壁上的古道。这条古道由一块块参差不齐的岩石垒起，或直接在90度角的垂直岩壁上凿出石坑，上下垂直落差00米左右，狭窄陡峭，仅容一人通行，无任何防护措施，出入非常危险。当地人给这条路取名“天梯”。由于这种特殊的地理环境，交通极其不便，只有青壮年才能出村。天梯最要命的是不能运大或重的东西。村中有人生病，根本就没法运到外面去看病。

我们都知道愚公移山的传说，但是在郭亮村，逢山开路不是一句空话。

年村里人自发卖掉山羊、山药，集资购买钢锤、钢锉；在无电力、无机械的恶劣条件下，由村中十三名壮劳力组成的凿洞突击队顶着风雪，腰系着麻绳，悬于峭壁之上握紧铁钎，舞起铁锤，在红岩绝壁上凿出一排排炮眼。十三条青年汉子聚在天梯下举拳面壁，发誓要凿穿绝壁，打出通向山外的大路。

郭亮绝壁平均高度米，从绝壁中间炸开工作面，需要系绳子凌空作业，没有钱买绳子，就解下牛拉犁的绳套，一段段接起来，从崖头把人放下来。就是这样，参加打隧道的壮士把生死置之度外，用生命和热血让天堑变通途。

郭亮村周围的绝壁与太行山断层一样，属砂质沉积岩，硬度达8．级，一支钢钎打10公分深就得重淬火，10公分炮眼8镑重的铁锤要打几千次。在整个开凿过程中共打坏了多个铁锤，消耗了1吨钢钎。郭亮村人民就这样在无电力、无机械的状况下全凭人力手工，历时五年，在绝壁中硬是凿出一条高5米、宽4米，全长米的石洞，名曰“郭亮洞”。

7年5月1日被人称为“绝壁长廊”的郭亮洞终于在正式通车。为此，王怀堂等村民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郭亮村村前有石碑记载着这一历史事迹。

07

去年里约奥运会的时候，张继科对战的中华台北选手陈建安，这场比赛备受台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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