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安道尔 >> 国家行政 >> 庄颜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你是否曾经幻想过心目中那个美丽的姑娘该有的模样?你是否相信在浩瀚宇宙的某一个地方的确存在着这样一个人——同你的幻想一模一样?
对于《三体》中的罗辑而言,何其幸运,大刘送了一个“这样的人”给他,“那人”——就是庄颜。
通常吝啬言情笔墨的理工男却花了大量的篇幅,细致而又浪漫地描绘了罗辑的想象......
(以下引用蓝字方便没看过的小伙伴们理解,看过的可跳读哈。)
“在去年白蓉的生日,她向罗辑要求一个生日礼物。
‘你能为我写一本小说吗?一本?嗯不少于五万字吧。’
‘以你为主人公吗?’
‘不,我看过一个很有意思的画展,都是男画家的作品,画的是他们想象中最美的女人。你这篇小说的主人公就是你心目中最美的女孩儿,你要完全离开现实去创造这样一个天使。唯一的依据是你对女性最完美的梦想。’
直到现在,罗辑也不知道白蓉这要求到底是什么用意。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的表情好像有些狡猾,又有些犹豫。
于是,罗辑开始构思这个人物。他首先想象她的容貌。然后为她设计衣着,接着设想她所处的环境和她周围的人。最后把她放到这个环境中,让她活动和说话。让她生活。很快,这事变得索然无味了,他向白蓉述说了自己遇到的困境。
‘她好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每个动作和每一句话都来自于我的设想,缺少一种生命感。
白蓉说:‘你的方法不对,你是在作文,不是在创造文学形象。要知道,一个文学人物十分钟的行为,可能是她十年的经历的反映。你不要局限于小说的情节,要去想象她的整个生命,而真正写成文字的只是冰山的一角。’
于是罗辑照白蓉说的做了,完全抛开自己要写的内容,去想象她的整个人生,想象她人生中的每一个细节。他想象她在妈妈的怀中吃奶,小嘴使劲吮着,发出满意的呜呜声;想象雨中漫步的她突然收起了伞,享受着和雨丝接触的感觉;想象她追一个在地上滚的红色气球,仅追了一步就摔倒了,看着远去的气球哇哇大哭。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刚才迈出的是人生的第一步;想象她上小学的第一天,孤独地坐在陌生教室的第三排,从门口和窗子都看不到爸爸妈妈了,就在她要哭出来时,发现邻桌是幼儿园的同学,高兴地叫起来;想象大学的第一个夜晚,她躺在宿舍的上铺,看着路灯投在天花板上的树影罗辑想象出她爱吃的每一样东西,想象她的衣橱中每一件衣服的颜色和样式,想象她手机上的小饰物,想象她看的书她的MP4中的音乐她上的网站她喜欢的电影,但从未想象过她用什么化妆品,她不需要化妆品罗辑像一个时间之上的创造者,同时在她生命中的不同时空编织着她的人生。他渐渐对这种创造产生了兴趣,乐此不疲。
一天在图书馆,罗辑想象她站在远处的一排书架前看书,他为她选了他最喜欢的那一身衣服,只是为了使她的娇小身材在自己的印象中更清晰一些。突然,她从书上抬起头来,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冲他笑了一下。
罗辑很奇怪,我没让她笑啊?可那笑容已经留在记忆中,像冰上的水渍,永远擦不掉了。
真正的转机发生在第二天夜里。这天晚上风雪交加,气温骤降,在温暖的宿舍里,罗辑听着外面狂风怒号,盖住了城市中的其他声音,打在玻璃上的雪花像沙粒般啪啪作响,向外看一眼也只见一片雪尘。这时,城市似乎已经不存在了,这幢教工宿舍楼似乎是孤立在无际的雪原上。罗辑躺回床上,进入梦乡前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鬼天气,她要是在外面走路该多冷啊。他接着安慰自己:没关系。
你不让她在外面她就不在外面了。但这次他的想象失败了,她仍在外面的风雪中行走着,像一株随时都会被寒风吹走的小草,她穿着那件白色的大衣,围着那条红色的围巾,飞扬的雪尘中也只能隐约看到红围巾,像在风雪中挣扎的小火苗。
罗辑再也不可能入睡了,他起身坐在床上,后来又披衣坐到沙发上,本来想抽烟的,但想起她讨厌烟味,就冲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着。他必须等她,外面的寒夜和风雩揪着他的心,他第一次如此心疼一个人,如此想念一个人。
就在他的思念像火一样燃烧起来时,她轻轻地来了,娇小的身躯裹着一层外面的寒气,清凉中却有股春天的气息;她刘海上的雪花很快融成晶莹的水珠。她解开红围巾,把双手放在嘴边呵着。他握住她纤细的双手,温暖着这冰凉的柔软,她激动地看着他,说出了他本想问候她的话。
‘你还好吗?’他只是笨拙地点点头,帮她脱下了大衣。
‘快来暖和暖和吧。’他扶着她柔软的双肩,把她领到壁炉前。
‘真暖和,真好。’她坐在壁炉前的毯子上,看着火光幸福地笑着。
妈的,我这是怎么了?罗辑站在空荡荡的宿舍中央对自己说。其实随便写出五万字,用高档铜板纸打印出来,PS一个极其华丽的封面和扉页,用专用装订机装钉好。再拿到商场礼品部包装一下,生日那天送给白蓉不就完了吗?何至于陷得这么深?这时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双眼湿润了。
紧接着,他又有了另一个惊奇:壁炉?我他妈的哪儿来的壁炉?我怎么会想到壁炉?但他很快明白了,他想要的不是壁炉,而是壁炉的火光,那种火光中的女性是最美的。他回忆了一下刚才壁炉前火光中的她啊不!别再去想她了,这会是一场灾难!睡吧!
出乎罗辑的预料,这一夜他并没有梦到她,他睡得很好,感觉单人床是一条漂浮在玫瑰色海洋上的小船。第二天清晨醒来时,他有一种获得新生的感觉,觉得自己像一根尘封多年的蜡烛,昨夜被那团风雪中的小火苗点燃了。他兴奋地走在通向教学楼的路上,雪后的天空灰蒙蒙的,但他觉得这比万里晴空更晴朗;路旁的两排白杨没有挂上一点儿雪,光秃秃地直指寒天,但在他的感觉中,它们比春天时更有生机。
罗辑走上讲台,正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她又出现了,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那一片空座位中只有她一个人,与前面的其他学生拉开了很远的距离。她那件洁白的大衣和红色的围巾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只穿着一件米黄色的高领毛衣,她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低头翻课本,而是再次对他露出那雪后朝阳般的微笑。
罗辑紧张起来,心跳加速,不得不从教室的侧门出去,站在阳台上的冷空气中镇静了一下,只有两次博士论文答辩时他出现过这种状态。接下来罗辑在讲课中尽情地表现着自己,旁征博引,激扬文字,竟使得课堂上出现了少有的掌声。
她没有跟着鼓掌,只是微笑着对他颔首。
下课后,他和她并肩走在那条没有林荫的林荫道上,他能听到她蓝色的靴子踩在雪上的吱吱声。两排冬天的白杨静静地倾听着他们心中的交谈。
‘你讲得真好,可是我听不太懂。’
‘你不是这个专业的吧?’
‘嗯,不是。’
‘你常这样去听别的专业课吗?’
‘只是最近几天,常随意走进一间讲课的阶梯教室去坐一会儿。我刚毕业。就要离开这儿了,突然觉得这儿真好,我挺怕去外面的。’
以后的三四天里,罗辑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和她在一起。在旁人看来,他独处的时间多了。喜欢一个人散步,这对于白蓉也很好解释:他在构思给她的生日礼物,而他也确实没有骗她。
新年之夜,罗辑买了一瓶以前自己从来不喝的红葡萄酒,回到宿舍后,他关上电灯,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点上蜡烛,当三支蜡烛都亮起时,她无声地和他坐在一起。
呀,你看她指着葡萄酒瓶,像孩子般高兴起来。
‘怎么?’
‘你到这边看嘛,蜡烛从对面照过来,这酒真好看。’浸透了烛光的葡萄酒,确实呈现出一种只属于梦境的晶莹的深红。
‘像死去的太阳。’罗辑说。
‘不要这样想啊,’她又露出那种让罗辑心动的真挚,‘我觉得它像晚霞的眼睛。’
‘你怎么不说是朝霞的眼睛?’
‘我更喜欢晚霞。’
‘为什么?’
‘晚霞消失后可以看星星,朝霞消失后,就只剩下只剩下光天化日下的现实了。’
‘是,是啊。’
他们谈了很多,什么都谈,在最琐碎的话题上他们都有共同语言,直到罗辑把那一瓶晚霞的眼睛都喝进肚子为止。
罗辑晕乎平地躺在床上,看着茶几上即将燃尽的蜡烛,烛光中的她已经消失了。但罗辑并不担心,只要他愿意,她随时都会出现。这时响起了敲门声,罗辑知道这是现实中的敲门声,与她无关,就没有理会。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白蓉。她打开了电灯,像打开了灰色的现实。看了看燃着蜡烛的茶几,然后在罗辑的床头坐下,轻轻叹息了一声说:
‘还好。’
‘好什么?’罗辑用手挡着刺目的电灯光。
‘你还没有投入到为她也准备一只酒杯的程度。’
罗辑捂着眼睛没有说话,白蓉拿开了他的手,注视着他问。
‘她活了,是吗?’
罗辑点点头,翻身坐了起来。
‘蓉,我以前总是以为,小说中的人物是受作者控制的,作者让她是什么样儿她就是什么样儿,作者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就像上帝对我们一样。错了!’白蓉也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着。
‘现在你知道错了,这就是一个普通写手和一个文学家的区别。文学形象的塑造过程有一个最高状态,在那种状态下,小说中的人物在文学家的思想中拥有了生命,文学家无法控制这些人物,甚至无法预测他们下一步的行为,只是好奇地跟着他们,像偷窥狂一般观察他们生活中最细微的部分,记录下来,就成为了经典。原来文学创作是一件变态的事儿。至少从莎士比亚到巴尔扎克到托尔斯泰都是这样,他们创造的那些经典形象都是这么着从他们思想的子宫中生出来的。但现在的这些文学人已经失去了这种创造力,他们思想中所产生的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残片和怪胎,其短暂的生命表现为无理性的晦涩的痉挛,他们把这些碎片扫起来装到袋子里,贴上后现代啦解构主义啦象征主义啦非理性啦这类标签卖出去。’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成了经典的文学家?’
‘那倒不是,你的思想只孕育了一个形象,而且是最容易的一个;而那些经典文学家,他们在思想中能催生成百上千个这样的形象,形成一幅时代的画卷,这可是超人才能做到的事。不过你能做到这点也不容易,我本来以为你做不到的。’
‘你做到过吗?’
‘也是只有一次。’白蓉简单地回答,然后迅速转移话锋,接住罗辑的脖子说,
‘算了,我不要那生日礼物了,你也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好吗?’
‘如果这一切继续下去会怎么样?’白蓉盯着罗辑研究了几秒钟,然后放开了他,笑着摇摇头。
‘我知道晚了。’说完拿起床上自己的包走了。
这时,他听见外面有人在四、三、二、一地倒计时,接着,一直响着音乐的教学楼那边传来一阵欢笑声,操场上有人在燃放烟花,看看表,罗辑知道这一年的最后一秒刚刚过去。
‘明天放假,我们出去玩好吗?’罗辑仰躺在床上问,他知道她已经出现在那个并不存在的壁炉旁了。
‘不带她去吗?’她指指仍然半开着的门。一脸天真地问。
‘不,就我们俩。你想去哪儿?’
她入神地看着壁炉中跳动的火苗,说。
‘去哪儿不重要,我觉得人在旅途中,感觉就很美呢。’
‘那我们就随便走,走到哪儿算哪儿?’
‘那样挺好的。’
第二天一早,罗辑开着他那辆雅阁轿车出了校园,向西驶去,之所以选择这个方向,仅仅是因为省去了穿过整个城市的麻烦。他第一次体会到没有目的地的出行所带来的那种美妙的自由。当车外的楼房渐渐稀少,田野开始出现时,罗辑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让冬天的冷风吹进些许,他感到她的长发被风吹起,一缕缕撩到他的右面颊上,怪痒痒的。
‘看,那边有山。’她指着远方说。
‘今天能见度好,那是太行山,那山的走向会一直与这条公路平行,然后向这面弯过来堵在西方,那时路就会进山,我想我们现在是在地道的北方景色。’罗辑说。
‘不不,别说在哪儿!一知道在哪儿,世界就变得像一张地图那么小了;不知道在哪儿,感觉世界才广阔呢。’
‘那好,咱们就努力迷路吧。’罗辑说着,拐上了一条车更少的支路,没开多远就随意拐上另一条路。这时,路两边只有连绵不断的广阔田野,覆盖着大片的残雪,有雪和无雪的地方面积差不多,看不到一点绿色,但阳光灿烂。
‘我第一次觉得,没有绿色的大地也能很好看的。绿色就埋在这田地里,等早春的时候,还很冷呢。冬小麦就会出苗,那时这里就是一片绿色了,你想想,这么广阔的一片不需要绿色嘛,现在真的就很好看,你看,大地像不像一只在太阳下睡觉的大奶牛?’
‘什么?’罗辑惊奇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两侧车窗外那片片残雪点缀的大地,啊,真的有些像。
‘你最喜欢哪个季节,秋天。为什么不是春天?’
‘春天好多感觉挤到一块儿,累人呢,秋天多好。’
罗辑停了车,和她下车来到田边,看着几只喜鹊在地里觅食,直到他们走得很近了它们才飞到远处的树上。接着,他们下到一条几乎干涸的河床里,只在河床中央有一条窄窄的水流,但毕竟是一条北方的河,他们拾起河床里冰冷的小卵石向河里扔,看着浑黄的水从薄冰上被砸开的洞中涌出。他们路过了一个小镇,在集市上逛了不少时间。
她蹲在一处卖金鱼的地摊前不走,那些在玻璃圆鱼缸中的金鱼在阳光下像一片流动的火焰。罗辑给她买了两条,连水装在塑料袋里放在车的后座。他们进入了一个村庄,并没有找到乡村的感觉,房子院子都很新,有好几家门口停着汽车,水泥面的路也很宽,人们的衣着和城市里差不多,有几个女子穿得还很时尚,连街上的狗都是和城市里一样的长毛短腿的寄生虫。
但村头那个大戏台很有趣,他们惊叹这么小的一个村子竟搭了这么高大的戏台。戏台上是空的,罗辑费了好大劲儿爬上去,面对着下面她这一个观众唱了一首《山楂树》。
中午,他们在另一个小镇吃了饭,这里的饭菜味道和城市里也差不多,就是给的分量几乎多了一倍。饭后,在镇政府前的一个长椅上,他们在温暖的阳光中昏昏欲睡地坐了一会儿,又开车信马由缰地驶去。
不知不觉,他们发现路进山了。这里的山形状平淡无奇,没有深谷悬崖,植被贫瘠,只有灰色岩缝中的枯草和荆条丛。几亿年间,这些站累了的山躺了下来,在阳光和时间中沉静平和,也使得行走在其中的人们感到自己变得和这山一样懒散。
‘这里的山像坐在村头晒太阳的老头儿们。’她说。
但他们路过的几个村子里都没有见到那样的老头儿,没有谁比这里的山更悠闲。不止一次,车被横过公路的羊群挡住了,路边也出现了他们想象中应该是那样的村子有窑洞和柿子树核桃树,石砌的平房顶上高高地垛着已脱粒的玉米芯,狗也变得又大又凶了。
他们在山间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消磨了一个下午,太阳西下,公路早早隐在阴影中了。罗辑开车沿着一条坑洼的土路爬上了一道仍被夕阳映照的高高的山脊,他们决定把这里作为旅行的终点,看太阳落下后就回返。她的长发在晚风中轻扬,仿佛在极力抓住夕阳的最后一缕金辉。
车刚驶回公路上就抛锚了,后轮轴坏了。只能打电话叫维修救援。罗辑等了好一会儿,才从一辆路过的小卡车司机那里打听到这是什么地方,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里手机有信号,维修站的人听完他说的地名后,说维修车至少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到那里。
日落后,山里的气温很快降下来,当周围的一切开始在暮色中模糊时,罗辑从附近的梯田里收集来一大堆玉米秸秆,生起了一堆火。
‘真暖和,真好!’她看着火,像那一夜在壁炉前那样高兴起来,罗辑也再一次被火光中的她迷住了,他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柔情所淹没,感觉自己和这篝火一样,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给她带来温暖。
‘这里有狼吗?’她看看周围越来越浓的黑暗问。
‘没有,这儿是华北,是内地,仅仅是看着荒凉,其实是人口最稠密的地区之一,你看就这条路,平均两分钟就有一辆车通过。’
‘我希望你说有狼的。’她甜甜地笑着,看着大群的火星向夜空中的星星飞去。
‘好吧,有狼,但有我。’然后他们再也没有说话,在火边默默地坐着,不时把一把秸秆放进火堆中维持着它的燃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罗辑的手机响了,是白蓉打来的。
‘和她在一起吗?’白蓉轻轻地问。
‘不,我一个人’罗辑说着抬头看看,他没有骗谁。自己真的是一个人,在太行山中的一条公路边的一堆篝火旁,周围只有火光中若隐若现的山石,头上只有满天的繁星。
‘我知道你是一个人,但你和她在一起。’
‘是。’罗辑低声说,再向旁边看。她正在把秸秆放进火中,她的微笑同蹿起的火苗一起使周围亮了起来。
‘现在你应该相信,我写在小说中的那种爱情是存在的吧?’
‘是,我信了。’”
......
这时的庄颜还仅仅是出现在罗辑的相像中,不如说此时的“她”是罗辑对完美女性的幻想,是罗辑用自己思想的肋骨造出的夏娃,是他内心深处尚未自觉的灵魂,也是他纯真少年人格的外化。
就如同《双生花》中的两个维罗妮卡。一个纯粹地活在现实当下,一个轻灵飘忽得孤独而又阳光。
然而,在史强帮助罗辑寻找庄颜时,大史很快就把庄颜的样子给绘制了出来,而且和罗辑相像得一模一样。奇怪吗?只能说:庄颜是人类男性心目中对完美女性的共同审美吧。
至于,现实中是否真的有庄颜这样的人存在?大刘借心理医生和大史的话给出了解答。
“心理医生:‘其实你很幸运,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存在,能爱就很幸运了。’
这就是罗辑最投入的一次爱情经历,而这种爱一个男人一生只有一次的。”
“罗辑转头看着再次显示出来的画像,梦呓似的说。
‘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这样的人儿。’
史强轻蔑地一笑:‘罗教授,你能见过多少人?’
‘当然无法与你相比,不过我知道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更没有完美的女人。’
‘就像你说的,我常常从成千上万的人中找某些人。就以我这大半辈子的经验告诉你:什么样的人都有。告诉你吧,老弟,什么样的都有,包括完美的人和完美的女人,只是你无缘遇到。’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因为嘛,你心中完美的人在别人心中不一定完美,就说你梦中的这个女孩儿,在我看来她有明显的怎么说呢,不完美的地方吧,所以找到的可能性很大。可有的导演在几万人中找一个理想的演员,最后都找不到。我们的专业搜寻能力是那些个导演没法比的,我们可不只是在几万人中找,甚至不只是在几十万和几百万人中找,我们使用的手段和工具比什么导演要先进得多,比如说吧,公安部分析中心的那些大电脑,在上亿张照片中匹配一个面孔,只用半天的时间。’”
庄颜的真实存在,以及她的完美,向罗辑证明了人性原来可以如此美好。最初的罗辑是一个喜欢享受没什么太大责任感的自我主义者。面壁者的责任?拯救地球?他根本就没兴趣。所以他告诉庄颜的责任只要她和孩子幸福就好。
“庄颜欲言又止,罗辑知道她的思想:外面的世界一天天严峻起来,外部的生活与这里的差距越来越大,这种差异令她不安。
‘我们这样生活,真的是面壁计划的一部分吗?’她看着罗辑问,还是那个天真的样子。
‘当然,这有什么疑问吗?’
‘可如果全人类都不幸福,我们能幸福吗?’
亲爱的,你的责任就在于,在全人类都不幸福的时候,使自己幸福,还有孩子。你们幸福快乐多一分,面壁计划成功的希望就增加一点。庄颜无言地看着罗辑,现在,她五年前在蒙娜丽莎前设想的表情语言在她和罗辑之间似乎部分实现了,罗辑越来越多地从她的眼睛中读出心里的话来,现在他读到的是。
‘我怎么才能相信这个呢?’庄颜那永远清纯的目光是他无法抗拒的,每次她问这问题时他都不敢与她对视。”
“庄颜不在了。罗辑翻身下床,走进育儿室,那里亮着柔和的灯光,但孩子也不在了,在那张已经收拾整齐的小床上,放着一张画。那是庄颜画的他们两人都最喜欢的一张画,画幅上几乎全是空白,远看就是一张白纸,近看会发现左下角有几枝细小的芦苇,右上角有一只几乎要消失的飞雁,空白的中央,有两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人儿,但现在,空白中还有一行娟秀的字:亲爱的,我们在末日等你。”
从五年前那个雨夜第一次见到你时,她的心灵就被忧伤笼罩着。她并没有掩盖,这忧伤在五年里一直伴随着她,就像永远播放着的背景音乐,在五年间一直没停,所以你觉察不到。现在罗辑明白了,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是什么触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东西,使他觉得整个世界对她都是一种伤害,使他愿意用尽一生去保护她。就是她那清澈纯真的目光中隐藏着的淡淡的忧伤,这忧伤就像壁炉的火光,柔和地拂照在她的美丽之上,真的像背景音乐般让他觉察不到,但悄悄渗入到他的潜意识之中,一步步把他拉向爱情的深渊。
‘那我就和她们一起去末日。’”
正是庄颜的离开才最终促使罗辑承担起了面壁者的责任。即便他仍然认为这个世界是肮脏的,但只要有庄颜和孩子存在,人类和地球就值得自己去守护。
罗辑曾经阅女无数,但他从没遇到过庄颜这般德才貌兼备的完美女性。罗逻有才能,但缺乏精神力量;庄颜虽然外表柔弱的让人疼惜,但她的精神世界比罗辑强大和坚定,她以神话中女神为英雄心里注入勇气的方式,甚至以类似“死谏”的方式让他有了承担责任的勇气,萎靡的精神得以振作,沉睡的才华得以觉醒,她赋予了这个玩世不恭的浪子以庄严和担当。
庄颜以个人的牺牲完成对罗辑的救赎。相较云天明,罗辑是幸运的。庄颜的存在、出现并最终救赎了罗辑;而程心的适时出现则是把云天明推向了深渊。
所以,罗辑并不是救世主,他是守护神,他在守护地球、守护人性、守护文明。
是庄颜——是她,还罗辑以庄严,还人性以庄严,还人类以庄严。
她是罗辑的救世主,是爱,是美,是光,是纯真,是梦想,是信仰,是信念的依傍,是心灵的远方......
艾默生(RaiphWaldoEmerson)曾说:人的人生其实就是在寻找自己。
而,庄颜——又何尝不是罗辑自己?何尝不是作者?何尝不是人类本该就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