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尔

散文怀念诗人铁夫

发布时间:2023/2/25 10:57:16   点击数:

年7月3日,是一个黑色日子,因为你在这一天,永远地睡着了,带走了58岁的年华,折断了所有人的瓜葛,也毀了我梦中的希望,令我悲痛而惋惜。一连好几天,我都沉浸在欲哭无泪的郁闷之中,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了杜甫的“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才渐渐走出阴霾密布的天空,在昨夜星辰的坠落中,打捞你曾经的光亮,温暖我寒冷的筋骨,安抚我澎湃的惆怅......

年的春天,我还是大巴山南阳乡中心校的一名代课老师。有一天我正在上课时,教室外出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宽额大脸,胳腮胡子,气宇轩昂。他在窗前扫了我几眼后,就一直站在乒乓球台边,等我下课。

这个人就是你,自报家门,姓朱名以品,医院的一名医生,毕业于达县卫校。去年,地质矿产部西南石油地质局第二普查勘探大队的一个钻井队,在通江县寻找石油,需要一名医生,于是你就自告奋勇的被借来了。不久,这支队伍又来到了巴中县(现为巴中市)南阳乡的肖家沟。你说你前几天遇到了乡武装部长杨政,问有没有文学爱好者。杨政是我的朋友,便介绍了我,所以你今天就找来了。肖家沟离我们学校并不远,我曾经还去了好几次,主要是看钻塔刺向天空的雄伟,感觉是苏轼遗落的才思,又像是李白豪放的畅想。

从此,我们就成了朋友。那时候,文学还是一盆木炭,燃烧着我们的梦想。你爱好诗歌,我爱好小说,都写了不少,但都还没发表过,属于正而八经的文学青年。星期天我不回凌云乡的家时,就打着文学的旗号,到你那里蹲饭。钻井队生活开得好,每一次都叫我回味无穷。凭心而论,你的文学才华在我之上,毕竟你是读过高中和中专的人,又读了不少中外文学名著,视野要比我开阔得多。可是我,一个合格的初中生也算不上。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交往,因为我们都是土地的子嗣。当年初中毕业后,你当过木匠、篾匠、砖工、搬运工。而我却直接就当了农民,在包产到户的大潮中,扛起家里的重担,不再上学读书了。曾经的饥饿、汗水和迷惘,沿着一个个怒张的毛孔,一次次无情地汹涌,被迫让我们,无奈的收割一茬又一茬早熟的懵懂,留下烙铁般的印记,总是在我们的心灵深处,发出血色的共鸣。此外,你的知识面也比我宽广,天文、地理、历史、佛学、哲学,好像都有所涉猎,甚至还对看相、占卜、算命这些传统文化,也有点研究。你说你的命中缺金,意味着财运不行,所以就取了个“铁夫”的笔名,因为“铁”字带“钅”旁。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做一个钢铁丈夫,无惧任何艰难险阻。后来你确实发大财了,不知是否与“铁”字有关,现已无从考证。不过我清楚的记得,你当时也给我算过命,看过相。我的命运如何?是否缺金?你却笑而不答,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好半天才说,还是不错,可以可以。随后又说,不要相信这些,人生唯有奋斗才是真的,好好努力吧,兄弟!

第二年,我们就分别了。由于代课老师工资低,再加之我又是外乡人,前途渺茫,只好另辟蹊径,为稻梁谋,去新疆额尔齐斯河淘金。然而,淘金生活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非常辛苦,我那原本瘦猴子般的身体,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常常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只好给你写信,释放心里的苦闷和辛酸。一个月后,我收到了你的回信,仿佛收到恋人的礼物,感到异常珍贵,因为太不容易了,穿越了半个中国,才辗转到这荒无人烟的额尔齐斯河,差不多就到了中、蒙边界。你说,如果实在坚持不了,就干脆回家,千万别勉强,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还给我分享了你的文学成绩,你说你参加了《人民文学》的诗歌函授,用“铁夫”的笔名发表了第一首诗,名叫《钻塔》。当时我有些激动,竟然当着地窝子(一种简易工棚)的农民工朗诵起来,高兴得就像自己发表的一样。

不久,我有些狼狈的回家了,主要是没挣到什么钱。第一件事,就是乘车去看你,分别大半年了,还真有点想,但绝不是同性恋。那天晚上,我本想回家,你却再三挽留,不想让时光匆匆溜走。当我们把睡意摆放在床上,准备畅饮夜色酿造的梦乡时,文学、理想和人生,便成了欢乐的盛宴;女人、爱情和婚姻,则成了兴奋的佐料。让我们把一个个朦朦胧胧的瞌睡虫,烹饪得又肥又长,直到鸟儿划破丰满的晨曦,收割一个个茂盛的哈欠,我们才恍恍惚惚的进入梦乡。从那以后,每一次打工回家,我都要去你那里,好像是了却分别的思念,寻找丢失的慰藉,又仿佛是翻晒无聊的心事,填补心里的空虚。有天上午,我正在家里一边煎熬人生,一边彷徨前途的时候,乡场口突然传来了你喊我的大嗓门,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来,钻井队组织一批人去阴灵山旅游,你想把我也顺便带上,于是便做通了司机和大伙儿的工作,在凌云乡停下车来,足足等了我一二十分钟。那天,我们玩得十分开心,还留下了一张唯一的合影,弥足珍贵。前几天,我把它从相册里找出来,睹物思人,泪如泉涌,淋湿了所有的往事......

后来,我有幸到了著名作家雁宁的麾下,进入雪米莉的创作班子。你也回到了通江,医院调到了县卫生防疫站。有一次,你去参加“《人民文学》临潼笔会”,返家时在达县(现为达州)停了下来,想跟我耍半天。那天下午,我们去登了凤凰山。文学,成了我们叠加的石级,曲折得执着,通幽得梦幻,陡峭得痴情。而半山腰的那个茶园,却成了我们写作时的逗号,泡一杯暂时的疲劳,喝出下一步的风光。那时候我们都很穷,喝一杯茶也要精打细算,所以只要了一杯茶,你在那边喝,我在这边喝,滋润着嘴里的沙漠,浇灌着心里的绿洲。后来,没想到你还为此写了一首诗,名叫《一杯茶的温暖----致吴太尚》,收在你的诗集《醉蚕》里,复苏了我的记忆,感动了我的沧桑。那个夜晚,我们没有分开,而是缠绵在我栖息的那间小屋,你是客人,睡钢丝床,我算是主人,则睡在地板上。不一会儿,一阵阵如雷的鼾声,便成了舒伯特的小夜曲,犹如缪斯女神的脉脉安抚,让我们在曼陀林的伴奏中,忘记所有的烦恼。大约一年后,我离开雁宁去成都闯荡,而你也凭着文学成就调到了重庆(地矿部西南局二探队)。不久,你又停薪留职下海了,打了一卦,去云南发展,在昆明开“铁砂锅”连锁店,很有特色,一大桌全是四川荥经县出产的土砂锅,你想让川菜发扬光大,一时闻名遐迩。后来,你又在成都开了两家,扬言还要开到全国,开到世界,成为中国的麦当劳。因为你深知,越是民族的才越是世界的。可是事与愿违,你被这个说法欺骗了。大约半年之后,市场无情,众口难调,一家家开始凋零,只剩下昆明总店苦苦挣扎。不过在这之中,你也有了沉甸甸的意外收获,认识了一位伟大的贵人,让你从“铁砂锅”的黯然神伤中,峰回路转,走上了人生和事业的金光大道。

再后来,你就开始在云南大展宏图了,先是凭借“年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的强劲东风,把自己所有的文学才华,还有大巴山人的聪慧、勤劳和顽强,全部嫁接在商业上,搞起了花花草草、苗苗树树,竟然还捣鼓得春色遍地,诗意盎然,风生水起。随后,你又搞起了工程,修路、架桥什么都干,同样是披荆斩棘,得心应手。生意越做越大,财富越垒越多,一不小心,就成了昆明最早一批住别墅的人。

年10月,我受邀去昆明写东西。离开那天,我给你打了个电话。你说你很忙,正在新华书店陪一位北京来的重要朋友签名售书。我说你忙就算了,今后有的是时间,我这个大巴山的朋友并不重要。本来是一句肺腑之言,没想到惹你生气了,劣令我马上过去,中午请我吃饭,否则就不是朋友。你完全是在用激将法了,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你见到我非常高兴,还责怪我为啥不早告诉?我说我不想打扰,知道你忙。你说再忙也会抽出身来。说完就对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一阵吩咐,然后就开着一辆奔驰轿车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招待我和我的一位朋友。我说随便一点,用不着这么高档。你说不行,你的地盘你作主。还问我这些年变化没有?是否还保持着农民本色?我说没啥子变化,一如既往。你有些自责地说,我有些忘本了,总觉得这也不好吃那也不好吃,有时候为了吃一顿早饭,还要开着车子跑几条街。唉,不应该啊!闲聊间,你说你虽然事务凡多,但依然热爱文学,一有空就写,第三本诗集《诗意彩云南》即将出版,近期还在给一家报纸写杂文。当你听说我要换房时,便问我经济上有没有困难,如果有就尽管说,别客气,因为我们是兄弟。我说谢谢了,这几年稿费收入还算马马虎虎。接着便提议去看望你母亲,却被你推辞了,说母亲这些年一直想回老家,在昆明一见到家乡的人就悲泪。我说那就给阿姨两千元钱,代我买点东西,以表晚辈的一点心意。你再说也不要,可是我却冒火了,你这是看不起我!就是礼上往来,我也该这样!如此一说,你才勉强收下。

那些年,因为生意上的事,你几乎每年都要到成都。每次来,你都下榻在凯宾斯基酒店,一是距离机场不远,二是你喜欢这个高贵的日尔曼血统。即使再忙,你也要给我打个电话,相约在哪儿见上一面,喝喝茶,聊聊天。有一次,我们在春熙路的一家西餐厅,把牛排吃多了,为了消除腹部的饱胀,回凯宾斯基酒店竟然是走的路,大约一二十里,一点儿也不感到累。那是一个含苞欲放的夏夜,非常难忘,一个个漂亮的女人,是我们一路的流星;一盏盏盛开的路灯,是我们当年的憧憬;一句句心灵的泥喃,是我们泥土的芬芳。而我们的影子,却瘦如两支秃笔,在蒙娜丽莎的夜色中,在柏油马路的稿纸上,谱写出一串串开心的音符,在脚下轻快的流淌......

年秋天,你开车途经成都回故乡看望母亲,顺便把我也邀约上了。我是第一次到你的故乡,非常高兴。笑声和神侃,成了一路的风景。你的故乡虽然偏僻,可是非常美丽,依偎在青山脚下,诺水河畔,门前还有个小平原,简直就是一幅山水画。你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在诺水河的夏天,放飞自己的光屁股,把鱼儿羞得四处逃窜,把村姑羞得满脸绯红。只有狗们不怕害羞,一个个坐在绿树丛中,喘着粗气,吐出舌头,搞起了人体摄影,懒洋洋地距焦你的浪里白条,还不时汪汪几声,说你的裸体不够阳刚。返回途中,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一家房地产公司打来的,问我买房子的事。我说我想在温江投资一套房子,将来赚点钱,现在受互联网的冲击,挣稿费很难了。你问我有多少现金?我说只有20万,买房子还得银行按揭。你沉吟片刻后说,自从汶川大地震后,全国房市一片萧条,你还买房干啥呢?接着又问,你家一年大约开支多少钱?我说大约四五万。你说这样吧,你把20万干脆借给我,无论借多久都行,我给你百分之三十的年息,半年结一次,解决你的后顾之忧,你还是安心搞写作。可是我却并没当真,你这是逗我开心,你这么大的老板,咋会借钱呢?可是你却哭穷了,经常借,一些工程垫资太大,动辄就是好几百万,有时候我连加油的钱都没有。我嘿嘿一笑,不以为然。我说巴中有个搞工程的朋友曾向我借钱,也是高利息,可是我不敢。你夸我做得对,借钱一定要慎重,你想他的利,他想你的本,搞不好血本无归。成都分手时,你又一次提起借钱的事,完全是一本正经,让我铭感五内,因为我知道,你是想以这种方式来变相的帮助我。见你如此豪放和热情,再加之又充满了一定的诱惑,我也就只好求之不得了。大约一年后,有一天我突然感到问心有愧,无功不受禄,便主动的结束了,把钱放给了那个巴中朋友,因为他是真的缺钱。我觉得每个人挣钱都不容易,其背后的辛酸和艰难,恐怕只有自己才知道,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大老板,往往还冒着巨大的风险。更重要的是,你根本就不缺钱。

年盛夏,我遇到了一个发财机会,准备与人合作代理四川XX公司的一种新酒,比较高端,六七百元一瓶,仅次于它的拳头产品。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去云南,想利用你的人脉资源。可是却被你毫不留情的泼了冷水,劝我别干,那个生意不好做。然后就耐心地阐述你的观点,说得苦口婆心,一是那个酒是新品牌,知名度低,也不晓得质量如何,只是披了一件ⅩⅩ公司的外衣;二是宣传不够,央视和地方台都没有广告投入,没什么影响力;三是价格因素,倒高不低,普通人消费不起,有钱人又觉得掉面子;四是他帮不了什么忙,因为他那个圈子,请客吃饭差不多都是喝的茅台、五粮液、国窖。你分析得十分透彻,让我差点五体投地。一番犹豫后,我最终还是果断的放弃了,从而避免了至少三四十万的经济损失,因为我那个伙伴仅仅一年,就亏了七八十万,第二年就撒手不干了,灰溜溜地离开了昆明。唉,姜还是老的辣啊!

近些年,由于生意上的原因,你来成都的次数渐渐少了,可是我们的关系,并没因此而年久失修,总是用手机的温度,禅悟滚滚的尘缘,燃烧心里的距离,犹如蟋蟀弹奏的琴声,内容虽然单调而雷同,但总是叫人百听不厌,一点儿也没有蝉鸣的烦躁。特别是节假日,我们都要相互问候,不是打电话,就是发短信。年中秋节,我给你发了一则短信,你却没有回。我想,肯定是忙吧,忽略了。反正又没什么要紧的事,不回就不回吧。到了腊月三十那天,我在老家打电话向你恭贺春节,一连打了两三次,也无人接听。我同样有点毫不在意,手机或许是开的静音,要么就是不方便接听。我只好给你发了一则短信,但你依然没有回我。

春节结束后,我回到了成都,又一次拨通了你的电话。可是打了好几次,依然如此,只留下贝多芬《致爱丽丝》那优美的旋律。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顿时,一种不祥阴影随之笼罩,你是不是出事了?第一个反应,一定是生意方面,可能是官商勾结,因为每一个成功商人的背后,几乎都屹立着一个官员泰山般的影子,而且云南这些年又是重灾区。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鞋。我有些着急了,赶忙打听李玉石的手机号码,了解你的情况。李先生是我的老乡,二十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也是位作家,曾在《人民日报》旗下的《人民论坛》干过,还当过县文化馆馆长。当年那本名噪一时的《牟其中之谜》,就是他潜伏在南德公司的杰作。后来,李先生被调到了云南省委宣传部。十几年前,他还跟我通过一次电话,饶有兴趣地说,他在昆明的新华书店看到了我的长篇小说《巴山儿女》,没想到男主人公的名字竟然跟他的名字一模一样,是不是有意而为之?我嘿嘿一笑说,这名字很好,纯洁得晶莹,所以就“拿来主义”了,李玉石变成了“明玉石”,更有意思。前几年,我听你说,李先生这人挺能干,再加之是文人又是老乡,所以退休后就被你聘请到了你的公司,想让他焕发第二次青春。

简直犹如晴天霹雳,原来你是病倒了,那一天是年5月30日,据说是高血压引起的胸动脉暴裂,是北京火速赶来的一位知名专家亲自做的手术,相当成功。但不知怎么的,没过多久,你就昏迷不醒了,然后转院到成都,医院进行康复治疗。

一切出乎我的意料,令我震惊而愕然,痛惜而怅惘,只感到背脊一阵阵发凉,你那么墩实的身体,就像你的笔名“铁夫”一样,怎会得病呢?而且你也像我一样,烟酒不沾,我也从没听说过你有什么病,只知道你尿酸高,经常痛风。不几天,我也终于接到了你的电话,是你儿子用你的手机打来的。从未谋面的小朱说,自从父亲病倒后,手机就一直没人用,放在你的卧室里。我立即叫他把你住院的病房告诉我,我想去看你,整整两年没见面了,何况你现在又生了病,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可是被你儿子婉言谢绝了,说父亲一直不省人事,根本就没什么意识。意思很明显,我去看了也是白看。他还告诉我,他和夫人第一时间就从澳大利亚返回了昆明,打理你的公司。成都方面,则是由他母亲(你的前妻,我叫她嫂子)在照料,给你请了两个护工,全天候护理。后来,我从嫂子那里得知,你也是病出有因,明知自己是高血压,医院治疗而是相信饮食控制?甚至还要去迷信江湖术士?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让我百思不解,因为你本身就是个医生啊!

年深秋,我去凯宾斯基酒店参加一对新人的婚礼,故地重游,浮想联翩,一首《又到凯宾斯基----想念朱以品》的长诗,就这样诞生了,以表达我对你的深切思念、衷心祝福和虔诚祈祷。这几年,我总是隔三差五的向小朱请求去看你,小朱也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谢绝我。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年12月10日,当我第N次向小朱请求时,他终于同意了,允许我前去探视,还把他母亲的电话告诉了我。那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日子,压抑了很久的兴奋,怎么也掩饰不了心里的忧伤,把我的世界切割成两半,一半是阳,一半是阴。尽管我一路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当我站在你的病床前,默默地注视着你那形容枯槁的时候,当我呼喊了好几声“以品″和“铁夫”,你没有丝毫反应的时候,我那用理智堆砌的坚强防线,还是在那一瞬间,被残酷的现实击碎了,让我撕心裂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好把泪水哗啦啦的渲泄出来,淹没你曾经的英俊,曾经的潇洒,曾经的风度,曾经的文采,曾经的辉煌......也淹没了我的悲愤,我的诅咒,我的希望,我的忧虑,我的恐怖......

时间一晃就到了五月,我想采撷一束鲜艳的野花,放在你黑暗无边的床头,唤醒你漫长的冬眠,回到大巴山的诺水河,聆听远去的父亲用犁头搅动五月的吆喝......我还想化作一只歹毒的蜜蜂,带着甜蜜的愤怒,蛰醒你尘封的眸子,回到故乡的金家坝,欣赏母亲曾经用镰刀挥动五月的姿势......可是最终没有实现,因为我那九旬的母亲,拖着蹒跚的脚步,抱病到了我家,特别是那双昼夜不分的眼睛,几乎是让我寸步难离。不过我还是给嫂子发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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